狐刻白拿出火石,快速的生起火,“怎么才过来?”
顾清将竹筐放在地上,“我要陪小虎哥采松菇,不然,小虎哥就赶不上早集了。”
狐刻白斜睨了顾清一眼,没有说话。
顾清从竹筐掏出松菇,药草,一节竹子,一个药舂形的石头,和一堆不知名的野菜。
看着顾清将松菇烤在火堆旁,狐刻白托腮道,“那些草是干什么用的?”
顾清顺着狐刻白的眼神看去,“那不是草,是野菜。”
顾清把石头擦干净,将药草捣烂,黑亮亮的眼睛看向狐刻白,“狐先生,该换药了。”
狐刻白将衣服解开,露出缠着布条的肩膀,“以后别叫我先生了,显老,我都还没及冠呢。”
顾清小心的看了狐刻白一眼,“那我叫你什么?”
狐刻白想了想,咧嘴一笑,“叫我狐少爷。”
顾清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等顾清给自己换完药,狐刻白拿起了已经烤的差不多的松菇,松菇没有加任何调料,鲜是鲜,却不合大少爷的胃口,昨天也是饿急了,今天吃起来便有些难以下咽了。
看着还不到自己肩膀的顾清,狐刻白皱着眉头道,“你每天都吃这些东西?”
顾清点了点头,“阿娘每天早上都会熬上一锅粥,里面加的有野菜,味道有些苦,我怕你吃不惯。”
狐刻白看着顾清将野菜放进装满水的竹筒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仔细裹着的东西,朝竹筒里撒了些。
狐刻白问道,“那是什么?”
顾清将布包递了过去,“是盐。”
布里包放着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粗盐巴,狐刻白不屑道,“这点盐,需要裹那么仔细吗?”
顾清将盐揣回怀里,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竹筒细细封好,靠在了火堆旁。
顾清抱膝坐在狐刻白的对面,好奇的问道,“狐少爷,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狐刻白道,“乌陵,怎么了?”
顾清道,“伤好后你肯定就要离开了,如果知道狐少爷家在哪,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听到顾清的话,狐刻白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喂,呆子,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说完,狐刻白转过头去,只留给顾清一个通红的耳尖。
顾清点了点头,绷着的小脸看起来无比的真诚,“会的。”
从小到大,狐刻白周围的人都告诉他,不会有人站在你身旁,所有人都会惧你,恨你,仰望你,你是未来的魔尊,是那些自诩正派的人眼里的魔主,你不能有感情,不能有弱点,你注定要一人站在山巅,即使那里寂寞又寒冷。
如今,有一个人告诉他,会念着他,惦着他,对于狐刻白来说,是一个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
一瞬间,寡淡的松菇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几口将手中的松菇吃完,狐刻白皱着眉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扔给顾清一锭银子,“呆子,去买些吃的。”狐刻白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清,嘟嘟囔囔的说:“长得像根豆芽菜似的。”
顾清问道:“你想吃什么?”
狐刻白回道:“那是给你的,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顾清将银子递了回去,“我不要。”
“什么?”狐刻白生平第一次关心一个人,怎么会想到自己被拒绝,在狐刻白潜意识里,顾清应该感恩戴德的接受自己的给与的东西才对。
顾清固执的抿着嘴唇,他十岁那年,阿娘曾经生了一场大病,顾清虽然能替阿娘诊治,但是缺了一味不常见的药材,家里全靠阿娘平时接些手艺活补贴家用,家里剩的银钱连买个馒头都不够。
去镇上求药的过程自然极其惨烈,最后,等顾清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家,治好阿娘后,阿娘边替他缝补衣服的破洞一边说:“清儿,阿娘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知道,一个人可以没有钱,没有吃,甚至没有命,但是一定要有一个底线,用来守住他的本心和他灵魂里极为重要的东西,阿娘不会追问你是怎么得到这些药的,但是如果有下次,阿娘就算病死,也不会吃的,清儿,你明白了吗?”
从那次以后,顾清就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不管怎样,都不会逾越半步。
见顾清如同一块油盐不进的石头,狐刻白无奈道,“那帮我买些吃的,总可以吧?”
顾清点头,“你想吃什么?”
狐刻白也不管顾清能不能记下,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菜名。
听到够十几个人吃的菜,顾清担忧的问道,“你吃的完吗?”
狐刻白摆了摆手,“不是还有你嘛。”
顾清皱眉道,“浪费,不好。”
狐刻白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挺会勤俭持家的。”狐刻白的本意只是想把顾清喂饱,无所谓的道,“那你决定吧。”
顾清怕狐刻白再胡乱的点好多菜,点头道,“好。”
狐刻白双手相叠放在脑后,“那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顾清“哦”了一声就站起身向外走去。
看着顾清傻楞楞的背影,狐刻白勾了勾嘴角,“呆子。”
去离桃花村最近的小镇也要近半个时辰,等顾清回来,已经临近中午,顾清带回来的除了两样素菜,一只烧鸡,还有一大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