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秦老爷和秦阅棠在清都会逛了大半日，陆寻安差不多摸清楚了人妖交易的流程。

城内妖族皆化作人形，一来为了隐藏身份，躲过朝廷耳目，二来是当初与东海城主约定，不可以真身示人，恐惊扰百姓。

只是大多商贾都是凡人，所以就需要有能辩人妖的中间人来牵线，这些中间人多是江湖中人，修道虽无大成，辩个人妖还是可以的，他们也会帮助商贾引荐仙门大族，出售从妖族换来的珍宝。

常规消耗品的交易多在大厅里进行，那些身藏异宝的妖族，自是不缺那几个银子开雅间与大富豪单独交易的。

“你这一袋月石，三十担粳米，不能再多了。”

“今年月石产的可少，你还用去年的价码？”

“用去年的价对得起你，今年月石的质量也太次了些，这一袋最多只能磨十寸岩冰，若是质量和去年相似，少说也能磨二十寸。”

大厅里的交易动辄最高也就百担粮食，比不得雅间里一个小物件，就能换得千担精稻。

“老爷，天字号有笔交易。”掌柜上前拱手道。

秦老爷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吩咐道：“你带着两个孩子去二楼吧。”

“是。”

掌柜领着二人到了二楼凭栏的雅座，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舞台。

“二位公子在此歇息片刻，老爷上去谈笔生意，想来一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

秦阅棠对管家点点头，道：“李管家不必陪着我们，三弟有我照顾，管家且忙去罢。”

管家躬身行礼，“二位公子若是有什么吩咐，这楼里的人随意使唤便是，若是下人们不中用，差人来叫我便可。”

“管家费心了。”

李管家下楼招呼客人，秦阅棠见陆寻安出神，一边喝茶一边盯着他看，陆寻安感受到目光的注视，转头看到秦阅棠笑着看他，开口问道：“哥哥看我作什么？”

秦阅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笑，开口问道：“三弟想些什么呢？”

“这人妖互市，朝廷当真不知吗？”

“就算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东海岁供撑起了昭觉一半国库，只要不惹出什么乱子，朝廷也不肯断了财路。”

陆寻安闻言展眉一笑，说道：“从前在学堂里，总听夫子说妖族生性残暴，如今看来，人妖也是能共处的。”

“我弟弟生的可爱，就是妖怪见了也喜欢的。”

陆寻安当即红了脸：“二哥！”

秦阅棠轻笑，道：“你脸皮倒是一直薄的很。”

“二哥倒是近来才变得爱打趣人！”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天字号雅间内，秦老爷正犯愁，只因今天来的这位“贵客”着实不好打发。

“念堂主，您说的东西，在下当真没听过，虽说我们与江湖中人有生意往来，但到底不是修仙之人，这样稀有的法器，在下实在难寻啊。”

那人斜靠在罗汉床上，一席红衣曳地，黑发衬着有些消瘦的面庞，显得肌肤有些苍白，一双凤目微阖，眼角有一丝红痕挑起，说不尽的魅惑妖冶，左边嘴角的一粒小痣平添了许多风情。

把玩着手中茶盏，丹唇轻启：“秦老板见外了，即便是这东西寻不得，只要是与之相关的线索，哪怕是传闻，本座也照收不误，一条线索五匹绞纱，您是生意人，这买卖划不划算，您心里自有衡量。”

秦老爷思索了一番，他不知念红迟有什么企图，为何花这么大代价来寻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东西，但他清楚，辰嚣堂的买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江湖上最大的暗杀组织不是他可以随意推脱的。

“念堂主的意思，在下明白了，这生意我们接了。”

念红迟闻言一笑，“哈哈哈哈！不愧是东海秦氏，比和那些小门小户做生意顺畅多了！”

秦老爷听了这话却是冒了一身冷汗，只因念红迟口中的小门小户虽财力不及秦家，却也算是昭觉的名门望族，他们与辰嚣堂结下了梁子，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且辰嚣堂神龙见首不见尾，朝廷管不到，江湖不敢管，时致今日，辰嚣堂横行江湖，人人敬而远之。

“多谢念堂主抬爱。”

念红迟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突然冷了几分，开口道：“只是秦老板，本座向来不喜欢别人和我抢东西，这风声您可得把好啊。”

秦老爷自然能听出其中的深意，念红迟这是希望能在最少人知道的情况下得到最多的情报，想起辰嚣堂的杀人手段和残忍狠决的江湖风评，纵横商场多年，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紧张。

挥袖拭去额头的汗珠，秦老爷回道：“念堂主的需求在下知道了，在下定会尽全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