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满门秋后问斩,陆寻安大病初愈时便已是冬至了。这天早上,秦夫人特意吩咐厨房煮了饺子,还命下人准备了些纸钱,准备去别院看陆寻安,脚还没踏出花厅,就见在别院里伺候的丫鬟急急忙忙跑来通报:“夫人,陆……三少爷起了,说今日要来给老爷夫人请安。”
秦夫人大喜,陆寻安自从进了秦家就没出过别院,一直闷在房里,她一直忧心陆寻安闷出毛病,如今陆寻安主动来请安,她的忧心稍稍放下了些。
“你去告诉厨房把早膳移到暖阁去,安儿病刚好,不能吹风的。”
“是。”
“素兰,去请老爷。”
“若梅,给炉子里添些炭。”
“忠保,你去把暖阁的炉灶烧旺些。”
吩咐完下人,秦老爷来了:“夫人一大早碰见什么喜事儿,这家里许久没这么忙碌了。”
“老爷,安儿说要来给咱们请安。”秦夫人拉着秦老爷坐下,递上茶水,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秦老爷闻言茶也不喝了,赶忙追问道:“小安肯出门了?”
“是呀,大半月了,终于肯出门了。”
“好好好!咱们不好劝,小安自己肯出来真是太好了!”
只是凡事喜忧参半,秦夫人想到些什么,又蹙起了眉。
“只是今日是冬至,安儿他……”
“想来孩子也想祭拜祭拜,好解相思啊,夫人等下切莫伤神,小安好不容易出来,免得惹孩子更伤心。”
“哎,我知道的。”秦夫人整理整理面容,轻声应道。
不多时,陆寻安便和秦阅棠一起来了,陆寻安披着大氅,更显娇小,惹人心疼。
“世伯,伯母,晚辈这些日子多有叨扰,有劳世伯伯母费心了。”说完便要跪下行礼,秦夫人赶忙上去扶起他,:“病才刚好,不必行这些虚礼。”摸到他瘦削的胳膊,心头一紧,陆寻安抬头对上秦夫人关切的眼神,秦夫人一怔,这孩子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总好过之前那般绝望。
“老三今日感觉可好些了?”秦老爷开口问候,听到那称呼,心中有些疑惑。还是秦阅棠反应的快,接道:“三弟病已经大好了,只是这一病,身子骨不似从前健壮,还需调养。”
秦夫人笑道:“老三这身子,调养得慢慢来,急不得,后面还是得请李朗中日日来把脉。”
陆寻安躬身行礼道:“有劳世…”
“嗯?”秦夫人秦老爷笑着看他,见他还没反应过来,秦阅棠好心提点了一番:“三弟还不改口?”
陆寻安恍然大悟,重新开口道:“劳阿爹阿娘费心了。”
“哎!好孩子!”秦夫人忍住了眼泪,扬起微笑,上前牵起陆寻安的手,冰凉的触感让秦夫人又是一阵揪心,“今日厨房煮了饺子,咱们一块儿去暖阁,小安你要多吃些,病了这么些日子,瘦了不少。”
一行人用完早膳,便在暖阁里说话,秦夫人屏退左右,才开口向陆寻安解释。
“安儿啊,你原来的身份是用不得了,干娘私自为你做主,给你安了个秦家老三的身份,官府那边说的是我娘家姐姐过继来的养子,如此你往后出门行事也方便些,只是还得过些时日才能去登民籍册录。”
经历了早上那一出,陆寻安已猜到大半,他深知突然冒出个儿子,对秦府这样的显贵家族来说,要在官府上下打点多少事,且得与陆氏灭门的风波错开,免得日后再生枝节,因为自己给秦家添了这么大麻烦,陆寻安心中深感愧疚,立马躬身行礼道:“劳阿娘费心,儿子明白了。”
“一家人了,莫要把这些挂在心上。”秦老爷揉了揉陆寻安的头宽慰道。
“爹,娘,儿子有一请求。”秦阅棠想了许久,还是开口了。
“说罢。”秦夫人应道。
“儿子想在别院长住,直至三弟束发。”
“二哥哥…”病中这几日,秦阅棠忙前忙后的照料,陆寻安不愿再给他添麻烦,刚准备开口,秦阅棠就向他一笑,眼神十分坚定,陆寻安瞬间噤声。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你们兄弟二人互相照应,我们也好放心。”秦老爷轻抚胡须,甚是欣慰。
“你二哥哥舍不得你呢,安儿你可别嫌他烦。”秦夫人这么说,陆寻安却是不好推却了,只好应下。
又说了一会儿话,秦阅棠和陆寻安便先回别院了,回廊间走着,秦阅棠先开了口:“你不必想那么多,也不必觉得麻烦我,我说了要一直陪着你的,虽然不能陪一辈子,但只要你一天在秦府,我就会在陪你身边。”
闻言陆寻安停下了脚步,“二哥哥,我,我无以为报。”
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将陆寻安搂入怀里,“小脑瓜子少想那么多,往后你能多笑笑,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