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开万物为混沌,继而分阴阳,此之谓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之中,乾坤定位,乾为天,坤为地。乾坤既定,则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陆寻安!”
徐夫子一声大喝,将陆家小公子从美梦中惊醒,眼睛还没睁开,夫子的戒尺就上来了。
“哎呦!”陆寻安吃痛大叫。
“你这小子,亏的是定远将军的嫡孙,怎生这般顽劣!”
“夫子,我睡觉又不打呼噜,我睡我的你说你的,怎的又说我顽劣!”
此话一出,把夫子的胡子气的竖起来了:“哼!你这竖子!进了学堂便是睡觉,下了学便与那帮恶徒厮混,还不叫顽劣?你这怎对得起你家先祖威名!”
陆寻安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夫子,你可别总拿我家先祖压我,我家先祖都是在沙场上摸爬滚打的,我来这儿是想学兵法,可您天天就是什么道什么天理,就是我家先祖从土里蹦出来,保准儿也听不下去。”
“放肆!你这...你......”此刻若那夫子会几句粗鄙之言,必定已经脱口而出了。
夫子气红了脸,看着陆寻安,不过十来岁的小孩子,虽出身权贵,却与寻常人家顽劣少年并无两样。
夫子摇了摇头,忆起当初定远将军陆震南将他带来时,嘱托夫子好生教导,这孩子将来是要继承陆家百年家业的。
可谁承想不过半日,陆寻安的父亲陆伯文便登门拜访了。
“徐夫子,此番前来有一事相求。”
“您且放心,老将军已经嘱托了许多,老夫定穷尽毕生所学,令郎聪慧,定能有所建树。”
陆伯文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徐夫子,犬子在家中闹着要学兵法,家父心里高兴,便领他来找了您,只是他老人家一时糊涂,在下却不能糊涂啊。”
“您这是何意?”
“陆家百年基业,将星云集,唯独到在下成了书生,您可知其中缘由?”
“老夫只当是您好文,却不知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
陆伯文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云中陆氏怎会有好文的后生?哪怕是女流,也个个精通兵法谋略,血脉中是沙场热血,在下亦然。”
徐夫子更加不解了,问道:“那为何?”
“您当清楚如今局势,五年前今上刚登基便要废监国,时至今日,朝中半数老臣皆已请身还乡,陆家手中有昭觉边关大半兵权,能留存至今日,已是圣恩浩荡,只是将来家父请身之后,陆氏怕是再不能从戎了,这也是今日在下来找先生的原因。”
“陆家处境,老夫顿首,如今兵法不能教,您可为小公子有别的安排?”
“犬子出生之时,曾有云游仙人点拨,说犬子颇有仙缘,束发之年可入仙门,便请先生断了犬子从戎的念头,授予道法吧。”
说完便行一礼,徐夫子上前扶起陆伯文,回道:“并非老夫不肯教,只是小公子为兵法而来,若说道法,只怕小公子不愿听啊,还有老将军那边…”
“先生可穿插说些浅显兵法给犬子听,想来小孩子也能满足了,家父那边夫子不用担心,他也是被犬子闹着,老人家健忘,一时糊涂,不多时便会想清楚了,当年也是家父执意不许在下从戎,如今也不会责难先生。”
“老夫知道了。”
“那么,便有劳夫子了。”
陆伯文行完一礼,便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徐夫子心中五味杂陈,当年的陆家大公子也是习得一身好武功,一根□□使得出神入化,只是不知为何突然不愿从戎,从京城府邸回了云中陆氏老宅研习文史,如今看来,一腔热血终是要隐藏于胸中,凌云壮志终是要弃了。
断了陆寻安从戎的念头,这重担落到了夫子肩上,他是不愿意的,不过一个孩子,只因出身不同,便必须早早的丢了一心向往的远大抱负,如此便少了许多快乐,亲手葬送一个孩子的快乐,罪过啊罪过。
“哎!”夫子长叹一口气,问道:“寻安,学了这么久,你可知道何为道?”
“道......不知道。”陆寻安见夫子没像往常一般提着他见父亲,反而向他发问,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了。
夫子也不意外,接着说:“道,分天道、人道,我们现在行的便是人道,人若修得天道便可成仙。”
“夫子,那妖呢?他们行的什么道?”
“妖类渊源长久,在人出现之前便存在于世间,妖与人是并立的存在,妖也会升仙,在修道上与人无异,只是人不可修妖道,妖也修不了人道,故人界只提人道,不说妖道。”
陆寻安若有所思,接着问:“夫子,为何要得道升仙?”
陆寻安难得发问,夫子很是欣慰,摸了摸胡子,答道:“道乃人间至理,修道的目的非为升仙,但为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