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羊郡,梨谷村。
今天是花家的大日子,全梨谷村的村民都知道被花家那个被全家当做土公主养大的幺女要娶亲了。
没错,是“娶”不是“嫁”。
几位早起下了一趟地,回来吃午饭的村民,吸溜着汗烟袋子,坐在溪边的青石板道上嚼舌根子,议论的就是这件事。
“花家这是搞什么名堂,咋的不年不节的就挂起了红布?是花老死娶媳妇吗?不对呀,他不是前几年就考中秀才了吗?”
“不是花老四,是花家那个娇的”。
“哦?我记得花蘅今年还不到十二,咋突然结婚了,之前没听过她跟谁家定亲啊?那个虎脸老虔婆常日里不是护她护的跟眼珠子似得吗?怎么舍得把女儿嫁出去了?”
“不是嫁人,好像是要招上门的,估计也知道自个女儿是个娇蛮不讲理的,怕嫁到婆家护不住”。
“呦,老虔婆还真能豁的出去,这招婿再咱们村还是头一份吧!”
“可不是,豁不出去也得豁出去啊”。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事儿?”
“听说那娇儿突然发病不好了....这里头事有点玄,你们可还记得十二年前...”
一日前的花家院子里。
花母蓬头垢面的坐在门槛上静静的抹泪,花父蹲在墙根里,愁着一张菊子脸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三房儿子儿媳拉着一群小萝卜头凑坐在一旁垂头努力的降低存在感,就连平日里埋头苦读的四儿子花晏也鲜例走出屋子,手拄头,努力想办法。
花家的天空一片愁云惨淡。
只听花母哑着嗓子哭道:“我苦命的娇娇儿呀,好好地咋就厥过去了呢,这都三天了,没吃没喝的,老天爷这是不挖我的心肝呢!”
边嚎边伸手抓起门边一把扫帚就往花父身上丢:“都怪你这个没用的老不休,舍不下银子把城里的大夫给请回来,闺女若是有个好歹,我给你拼命!”
花父眼明身快的躲开,抖了抖眼皮子没好气的说:“芜娘,看你说的这是啥话,我是那黑心肝的爹吗?娃娃是我亲生的,我咋会不疼,这些天我带着娃她哥们将十里八镇跑了一遍,医师来了好些个,但没人诊出啥毛病,郡城我也不是没去,可人家城里的大夫嫌弃咱村子太远太偏,不愿意来,我有啥个办法?”
花母嗷了一嗓子,表情凶的像是要吃人:“还想蒙蔽我老婆子,有钱能使鬼推磨,你银子付足了,人看在钱的份上还能不来咋地,再说了,不来有不来的道,咋不说抱着闺女去城里去看呢,大夫嫌远,我做娘的可不嫌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盼着我娇娇儿不好呢,呜呜”。
花父挤挤眼,被堵的哑口无言。
二房媳妇儿杜春泥趁没人注意时扯了扯花老二的袖子,凑近了跟他咬耳朵:“娘就是偏心,口口声声花钱,当钱是她自个的呀,那时咱哥几个辛辛苦苦赚来的,大郎二郎都饿的眼睛发花花,娘就知道惦记着那个赔钱货的贱蹄子”。
花老二吓的一个哆嗦,连忙伸手捂住自家媳妇的“真言真语”,开玩笑,他娘现在就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匪徒,这话敢让她听见,对方一个气恨冲过来扭断杜春泥的脖子都是有可能的,谁让小妹是他娘的逆鳞呢。
花老大是个孝顺儿子,他看不得自己老娘这副活不下去的痛苦模样,一颗心跟油煎水熬似得,闻言笨拙的开了口:“娘.你别哭,小妹只是睡着了,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