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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家欢(2/2)

也幸好他聪明,手脚又极其利索,对着那旧榻多看了两眼,便琢磨出来要怎么做。整一个上午,他在院里又量又画,又锯又刨。自己忙不说,又不要外人进来帮手,只把个休沐在家的铁市长丞指使得团团转,一时让他帮着扯墨线,一时让他递个刨子,一时让他喂口水,一时让他捶个背。方犁正一心在他身上,自然也乐意受他差遣,两人把个木工活儿做得满是柔情蜜意。胡安几回送茶点来,见院子里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问他们做甚么也不说,不由深为诧异。

到掌灯时分,新床榻就做好了。虽比不得外头雕匠们做的美观,但胜在材料厚实、简洁耐用。等床榻做好后,贺言春这才叫小殷进来,悄悄儿把屋里破木头收拾了,又和几人合力,把新榻抬进了房。

当晚歇息时,两人自然要试试这新做的床榻牢不牢靠,灯光直亮到后半夜还未熄。贺言春换着花样,在屋里百般折腾,气喘吁吁、汗水淋漓之际,觉得这榻果然一等一地结实,不愧是花大价钱买来的上好檀木!

翌日两人又是日上三竿才起来。吃过早饭,贺言春便要回家看望娘亲。临别前道:“我晚上依旧过来住,叫胡伯给我留着门。”

方犁虽万分不舍,却也不忍白氏在家久望,道:“既回京了,见面的日子尽有。晚上也别惦记着过来,只管放心陪你阿娘去!”

贺言春却又抱着方犁亲了几百口,这才恋恋不舍地去了。回家后,郑家上下无不欢天喜地,郑孟卿从官府请了假,郑谡也从宫里赶回来,一家子骨肉团聚,好好乐了一天。到晚上,白氏说什么也不放幺儿离家,就留他在房里,母子俩说了半夜话。贺言春只得在家歇了。到第二日,皇帝大宴群臣,贺言春作为最重要的嘉宾,自然要早早出席,如此又忙碌了一整天。第三日,皇帝皇后又在宫里设了家宴,专请皇后娘家人。白氏早早在家,带着人给两个儿子穿戴整齐了,把他们送上车去才回房。

当日宴席设在皇后宫中,郑孟卿和贺言春在宫外下了马,由小黄门领着往里走,刚进凤翔宫,就见郑谡牵着太子,被一群宫人簇拥着迎了出来。郑贺二人忙给太子施礼,太子虽是唇红齿白、玉雪可爱的一个小肉团子,却努力装出大人神气,上前将两人扶起来,道:“君侯请起,中丞请起!”

郑谡也与父亲和小叔二人施了礼,几人这才热热闹闹地往里走,贺言春见太子腿短,便躬身道:“殿下,我抱着您,好不好?”

太子想了想,严肃地点了头,贺言春便弯腰把他抱起来,继续往前走。太子两只黑滴滴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悄悄道:“小舅舅,阿爹说你砍了好多蛮子,是不是?”

贺言春笑着点头,太子又看了他一会儿,道:“你不怕么?”

贺言春想了想,道:“当然会怕。”

太子瞪大了眼睛,惊诧道:“可……可是阿爹说你胆大,一点都不怕!”

贺言春看看他,笑道:“那是我装的。蛮人要是晓得你害怕,他们胆子就会变大!要是他们看你一点都不慌,那害怕的就是他们!”

太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屋,太子从贺言春怀里下来,朝皇帝跑去,边跑边道:“阿爹阿爹,小舅舅说他装着很胆大,这样蛮人就会怕他了!”

皇帝牵起长子的手,笑道:“那明儿叫平虏侯教你和石头骑马练箭,如何?”

太子和郑谡都欢喜不迭,皇后在旁笑道:“前儿这两个就一直吵着要去西郊,不巧獾郎吹了风受了凉,这才没去成。听说你们今日要来,可把这俩高兴坏了。”

郑贺二人都给帝后行了礼,贺言春这才道:“若太子有空了,只管叫仆进来侍候。只是仆对兵法武功都无甚见解,陪着打一打马球倒成。”

皇帝笑道:“你也是我大夏堂堂的平虏侯,教两个毛孩子还使不得?至于兵法,倒无须你劳心。前儿天水营的江源将军上了封书,说自己年迈了,要告老还乡。我想着,这人领兵多年,又熟读兵书,正适合做个太傅。我已让他择日进京,到时他京里住着,你也可去请教一二。”

贺言春忙应了,皇后嗔怪道:“春儿才从漠外回来,也该叫他多歇两天的,却又让他急惶惶地去学什么兵法!”

皇帝道:“你妇道人家,晓得什么?这江源性情耿直,又是三朝老臣,在朝中颇受人敬重。前番言春能够出征,多亏他上的那封书。若能得他助力,对言春日后出入朝堂必定大有裨益!”

皇后等人这才明白皇帝一番苦心,贺言春忙跪下叩头道:“多谢陛下!”

皇帝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只管这么客气作甚?”说完带着众人落座,看看左右,见爱子在怀,娇妻在侧,旁边还有位能征善战的小舅子,不由志得意满,感叹道:“当初就有人同我说,皇后命格贵重,主旺夫,如今看来,果然所言非虚哈哈哈!”

皇后不由羞红了脸,嗔道:“陛下又取笑了!”边说边朝皇帝使了个眼色,皇帝会意,忙道:“是了,言春,昨儿你阿姊说,你这回立功封了侯,也该另外开府了。你这两日在京里挑地方去,挑好了,我赏你座宅子!”

贺言春一怔,忙道:“多谢陛下和娘娘美意,我有住的地方,宅子就算了。”

皇帝不由分说一挥手,道:“朕的平虏侯,岂是能随意打发的?叫你挑你就挑,多话什么?”

贺言春这两天在外应酬,说了无数谦辞,也晓得皇帝不爱听那一套了,想了想便道:“陛下,仆挨着母亲和兄长住,诸事都有人打理,无须仆操一点心。若另置了府邸,便须分心打理家务。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仆还想来年再为陛下征战沙场呢。”

皇帝听了这话,一时也怔住了。他素日喜欢这小舅子,只是觉得他为人有几分才干,行事又颇投自己眼缘,如今听了这一番话,可见他胸中自有丘壑,倒是自己往日小看了他。不由拍案笑道:“好!好一个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朕的平虏侯,果然是忠肝义胆!你既有这份心,来日我少不得要对你委以重任了!”

贺言春忙又谦逊了几句。皇帝心头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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