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四周忽然陷入寂静，风声停歇，万物静止，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

良久，一道温和的声音自天穹传来，却又像是在洛桑脑海中响起。

“洛桑，你认为这些百姓值得救吗？”

洛桑闻言，身体直接僵在了原地，他原以为这位以慈悲闻世的真君会立即应允，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反问。

而听真君这语气，祂并不想救这些沧州百姓。

随后洛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王佛，沧州百姓虽愚昧无知，但并非本性不坏，他们只是受被萨迦派邪说所惑，若得明灯指引，必能重归正途”

“那你觉得这些百姓应该如何救？”

见龙霄真君再次发问，洛桑心头猛然一震，顿时有些迟疑。

他明白真君这话的意思，真君所问并不是指是肉身治愈，而是指人心根本。

闭眸沉思片刻后，洛桑睁开双眼，双手合十，声音庄重而深远：

“回禀王佛，弟子以为救民之道，当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以佛法破愚痴，令众生修善果，辨正邪，将世人引入正道，让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正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众生本性清净，只是被尘世迷障所蔽。”

“若能以佛法为灯，以慈悲为舟，必能渡尽苦海，同登彼岸。”

话音落地，阁楼内传来一声轻笑，似嘲似叹。

“慈悲之心固然可贵，但你可知人心之恶，有时远超你所想？”李霄的声音缥缈莫测，“你身为莲花生的传人，慧根深厚，却尚未真正见识世间丑陋。”

洛桑眉头微蹙，心中疑惑，不知真君此言何意。

然而此刻救人要紧，洛桑不敢多问，只是恭敬道：“弟子愚钝，不敢妄测天机，只是眼下苍生倒悬，万望王佛垂怜，赐药救苦。”

沉默片刻后，一缕异香自阁楼飘出，那香气似檀非檀，似莲非莲。

洛桑抬首看去，只见一个葫芦凌空落下，葫芦表面流转着玄妙纹路，与李霄先前赐予小妙朱重八的葫芦一模一样。

“拿去吧，这葫芦中有着解药，至于是什么，全看你个人本心。”李霄的声音渐远，“但愿你的慈悲，不会换来失望。”

洛桑连忙拿起葫芦，心中既喜又惑，对着阁楼连拜三次，每一次叩首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多谢王佛恩赐！多谢王佛恩赐！多谢王佛恩赐！”

待洛桑起身时，四方风声才骤然流动，裹挟着腐臭的疫气扑面而来。

洛桑却恍若未闻，僧袍翻飞间已转身大步离去，手中的紫金葫芦在月光下泛着幽幽清光。

......

此时阁楼之上，朱重八看着洛桑远去的背影，虽然他知晓洛桑是宁玛派之人，但依旧不喜密宗僧人。

朱重八皱眉问道：“师父，您觉得这个番僧真能救得了沧州城的百姓？”

“这葫芦随人心所化，能治人间百病，他若诚心要救，自然能救。”

李霄龙首微昂，流露出一缕笑意，龙鳞在月光下泛着淡淡光晕，侍立左右的佳人见状立即垂首敛目，恭候真君发话。

“但若他心存犹豫，那葫芦便吐不出半颗丹药。”

朱重八一怔，瞬间明白了师父的用意。

洛桑若是心智坚定，这丹药便是取之不尽，可若是洛桑心态发生了改变，救到一半突然没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