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早晨,棒梗起床时浑身酸痛,尤其是肩膀和腰,一动就像针扎似的疼。他磨蹭着穿好衣服,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快点!\"铁牛在门外不耐烦地催促。
南坡的活干完了,今天他们被派到西洼地除草。这里靠近水塘,蚊虫多得吓人。刚一下地,棒梗就被叮了满腿包,痒得他不停地抓挠。
\"专心干活!\"铁栓瞪了他一眼,\"蚊子能咬死你?\"
棒梗勉强挥了几下锄头,但注意力全在腿上那些越来越痒的包上。汗水流进眼睛里,辣得他直流泪。太阳晒得头皮发烫,后背的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我要歇会儿。\"棒梗终于忍不住扔下锄头,一屁股坐在田埂上。
铁栓大步走过来:\"才干了多会儿就歇?起来!\"
\"我痒!\"棒梗抓挠着小腿上的包,已经挠出了血痕,\"这鬼地方根本没法干活!\"
铁栓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棒梗的火气也上来了:\"我说这地方不是人干的活!你们故意整我是不是?\"
\"整你?\"铁栓冷笑,\"全村人都在这干活,就你金贵?\"
棒梗猛地推开铁栓:\"滚开!我受够了!\"他转身就往回走,\"我要回家!\"
铁栓一个箭步冲上来,从后面一脚踹在棒梗腿弯处。棒梗扑通一声跪在泥地里,还没等他爬起来,铁栓的拳头已经落在了后背上。
\"偷懒是吧?耍横是吧?\"铁栓一边打一边骂,\"狗改不了吃屎!\"
棒梗挣扎着翻过身,抓住铁栓的手腕:\"别打了!我干还不行吗?\"
铁栓喘着粗气站起来,指着地上的锄头:\"捡起来,干活!今天不把这垄地除完,别想吃饭!\"
棒梗慢吞吞地爬起来,捡起锄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锄着草。心里的那点悔意和决心早已被烦躁取代,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该死的劳动。
中午麻丫送饭来时,棒梗正躺在树荫下装睡。他听见铁牛对麻丫说:\"又犯懒病了,上午就干了半垄。\"
麻丫没说话,但棒梗能感觉到她站在自己身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的失望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但他懒得动弹。
\"当家的,吃饭了。\"麻丫轻轻推了推他。
棒梗装作刚醒的样子,揉着眼睛坐起来。麻丫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她把玉米饼子和咸菜放在棒梗面前,然后默默地走到一边去喂柳絮。
棒梗食不知味地嚼着饼子,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他猛地站起来,把剩下的饼子扔在地上:\"难吃死了!\"
麻丫吓得一哆嗦,柳絮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发什么疯?\"铁牛腾地站起来。
棒梗指着麻丫吼道:\"都是你们李家人害的!要不是娶了她,我何至于受这份罪!\"
麻丫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她抱起柳絮转身就跑。铁牛和铁栓扑上来要打棒梗,被铁柱拦住了。
\"让他滚。\"铁柱冷冷地说,\"看看离了我们李家,他能在五沟屯活几天。\"
棒梗梗着脖子,一瘸一拐地往村里走去。身后传来铁栓的骂声:\"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
走到半路,棒梗的怒气渐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恐慌。他刚才的话等于彻底得罪了李家,以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