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塔顶端的强风裹挟着细密雨丝,在观光玻璃上蜿蜒出诡异的纹路。徐麟的制服被冷汗浸透,紧贴后背,方才攀爬三十层消防梯带来的灼痛仍在四肢蔓延。此刻,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十米外的银色面具人身上,对方手中那枚由恐惧结晶雕琢而成的菱形物体,正散发着幽蓝光芒,与玻璃幕墙上巨大的火焰符号遥相呼应。
“你以为摧毁祭坛就结束了?恐惧,从来都住在人心里。”面具人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顶层回荡,竟与徐麟穿越前那个将他逼入绝境的死敌如出一辙。话音未落,面具人猛然将恐惧结晶嵌入玻璃,整座塔楼突然剧烈震颤,无数道裂纹以结晶为中心呈蛛网般扩散开来。
玻璃碎裂的瞬间,浓稠如墨的黑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在空中翻涌凝聚,化作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徐麟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些面孔皆是“镜渊事件”中受害者的模样,此刻却被某种邪恶力量操控,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暗紫色火焰。而在黑雾深处,一个与徐麟身形一模一样的倒影正缓缓浮现,手持配枪,嘴角挂着冰冷的弧度。
“在你的世界,你死于腐败;在这个世界,你会死于自己的正义。”倒影的声音仿佛从深渊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双重回响。徐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穿越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浑身是血地倒在巷子里,凶手的皮鞋碾过他的手指,而此刻眼前的倒影,竟与凶手有着同样残忍的眼神。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羽的机械义眼突然发出尖锐警报,猩红的光芒穿透黑雾。“结晶的弱点在菱形底部的第七个切面!”林小羽的声音被风声撕扯得支离破碎,他举起步枪,瞄准镜的十字准星在剧烈晃动。然而,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子弹擦着面具人的耳畔飞过,击碎了远处的玻璃窗。
陈默迅速从战术背包中掏出特制喷雾罐,罐体表面刻满神秘符号。他深吸一口气,迎着黑雾冲上前,将喷雾对着恐惧结晶全力喷洒。细密的银色雾霭与结晶接触的刹那,发出刺耳的嘶鸣,结晶表面开始浮现出龟裂状纹路。但诡异的是,那些受害者的面孔突然疯狂地扑向陈默,利爪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脖颈。
“小心!”徐麟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陈默猛地推开。他手中的配枪连续击发,子弹却如泥牛入海般消失在黑雾中。面具人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操控着倒影步步逼近,枪口几乎抵上徐麟的额头:“看看你自己,多么狼狈。你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可在镜中世界,你不过是另一个我。”
突然,徐麟的制服下传来灼烧般的剧痛——火焰纹路正在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皮肤。他想起首领临终前的话“你这里……也有裂缝”,心中豁然开朗。恐惧结晶的力量,不正是在利用他内心深处对失败的恐惧、对黑暗的忌惮吗?
“林小羽!用你的义眼锁定能量流动!”徐麟转身大喊,同时从怀中掏出占卜师留下的银戒。戒指内侧的铭文在黑暗中闪烁,他将戒指按在胸口,火焰纹路与戒指产生共鸣,散发出温暖的金色光芒。林小羽会意,机械义眼的扫描光束在结晶周围飞速游走:“找到了!能量核心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许念念不知何时出现在顶层边缘,她的瞳孔中倒映着混乱的战场,颈后的条形码若隐若现。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银色匕首,刀刃上刻满与镜渊符号相同的纹路,整个人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不要相信他!”许念念的声音中带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声线,“他才是真正的恐惧容器!”
面具人猛地转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07号,你在干什么?执行你的任务!”然而,许念念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在与某种力量抗争。她突然将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所有受害者的面孔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开始急速消散。
“就是现在!”徐麟大喝一声,林小羽的第二发子弹精准命中结晶的弱点。陈默趁机将剩余的符号喷雾全部泼向结晶,唐奕则在一旁疯狂敲击便携式电脑,试图切断结晶与暗网的连接。恐惧结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天际塔照亮。
在强光中,面具人的身形逐渐透明,露出他真实的面容——那是一张被岁月侵蚀、布满疤痕的脸,但徐麟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他穿越前的死敌。“不可能……”死敌的声音充满不甘,“我明明已经……”话未说完,他的身体便在能量反噬中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夜空中。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被击碎的恐惧结晶突然分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如流星般射向城市各处。徐麟的火焰纹路再次发烫,他意识到这些碎片正在寻找新的宿主。“快!阻止碎片扩散!”他喊道,同时带领队员冲向楼梯间。
许念念倒在血泊中,虚弱地拉住徐麟的衣角:“在钟楼的地下室……有个装置……能中和碎片的力量……”她的眼中恢复了清明,颈后的条形码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逆十字印记。徐麟将她交给赶来支援的医护人员,转身与队员们奔赴下一个战场。
天际塔顶层的玻璃幕墙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徐麟回头望去,破碎的玻璃上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那道火焰纹路依旧在闪烁,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他知道,这绝不是战斗的终结,而是新的开始。恐惧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只要还有人愿意直面黑暗,光明就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