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银鞭抽打着钟楼外墙,徐麟踹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铜钟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倒鸣。那声音不似寻常钟声,更像某种巨兽垂死的呜咽,震得墙面簌簌落下碎石灰。唐奕抱着设备踉跄半步,她的黑客手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能量读数爆表!这里的磁场强度是正常值的三百倍!”
陈默的《oult符号学》被气流掀开,泛黄的书页自动翻至“镜像空间”章节。林小羽摘下墨镜,机械义眼投射出幽蓝的全息地图:“地下三层结构全部逆向排列,楼梯向上是向下,走廊左转通向右边……”他的声音突然卡住,瞳孔里的数据流疯狂闪烁,“不对,这地方在实时重组!”
苏晴跪坐在满地塔罗牌中,长发垂落遮住她苍白的脸。每张牌面都在诡异地翻转,正位的“恋人”变成逆位的“恶魔”,“太阳”化作“倒吊人”。当徐麟踏入钟楼中央,所有塔罗牌同时竖立,牌背的镜像花纹拼成一个巨大的火焰符号。
“别碰任何东西!”苏晴猛地抬头,眼中倒映着无数个徐麟的虚影,“镜像世界的规则是‘所见即陷阱’。你们在水族馆看到的实验体,其实是十年前失踪的孩子们——他们被改造成了‘恐惧容器’。”她颤抖着指向铜钟,那些与镜渊符号对应的星图正在渗出黑色黏液,“这些纹路是用孩子们的记忆浇筑的,每一道刻痕都吞噬过一条生命。”
陈默突然发出压抑的干呕声。他的符号学书籍上,所有文字都变成了猩红的血字:“当钟表倒转,生者与死者共享同一面镜子。”话音未落,头顶的齿轮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巨大的铜钟开始逆向旋转,钟体表面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孩童面孔。
“快走!”林小羽拽住徐麟的衣领向后急退。一道黑色光刃擦着徐麟的耳际飞过,削断了他一缕头发。光刃击中墙面的瞬间,砖石竟如同镜面般碎裂,从裂缝里爬出无数只惨白的小手,指甲缝里嵌着水族馆那些许愿者照片的残片。
唐奕突然指着墙角尖叫。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台老式放映机,正在投射无声影像:一群穿着病号服的孩子被推进手术室,无影灯下,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将燃烧的火焰符号烙印在他们颈后。画面中的某个男孩转过头,徐麟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幼年的神秘组织首领!
“他们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苏晴将塔罗牌收入布袋,掏出一把银质匕首,刀身上刻满与徐麟戒指相同的铭文,“恐惧之神需要载体,而孩子的恐惧最纯粹。老周发现了这个秘密,才会被……”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林小羽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倒计时:00:03:27。
“是镜像共振装置!”唐奕扯开背包,甩出一捆数据线,“这些星图正在构建能量矩阵,一旦完成,整个城市都会变成镜渊的延伸!”她将数据线插入墙面的符号凹槽,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代码,“不行,加密算法是用恐惧情绪编写的,常规破解会触发自毁程序!”
陈默突然抓起一根铜烛台,在地面画出逆位星图:“我在孤儿院的画册里见过这个阵式!当年孩子们用它召唤过‘镜中守护者’!”他的手掌按在阵眼处,皮肤下青筋暴起,“但需要巨大的精神力,徐队,你的穿越记忆或许能……”
话未说完,墙面的镜子突然扭曲变形,走出七个一模一样的徐麟。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愤怒、恐惧、冷漠,最诡异的是其中一个嘴角挂着神秘组织首领的标志性冷笑。“欢迎来到真正的镜像世界。”冷笑的徐麟举起配枪,“在这里,你所有的弱点都会具象化。”
林小羽的机械义眼射出激光,却穿过虚影击中了真正的唐奕。女孩肩膀中弹跪倒在地,鲜血滴在地面的逆位星图上。异变突生,所有假徐麟同时发出刺耳的尖笑,化作黑雾涌入铜钟。钟体表面的孩童面孔开始疯狂扭曲,拼凑成一张成年男人的脸——正是神秘组织首领。
“你们以为能阻止恐惧?”首领的声音从钟内传出,震得众人耳膜生疼,“看看你们身后。”徐麟转身,看见来时的铁门不知何时变成了巨大的铜镜,镜中倒映着他们此刻的模样,但每个人的影子都在脱离本体,在空中组成新的符号。
苏晴突然将匕首刺入掌心,鲜血顺着刀刃流进逆位星图:“用我的记忆!我哥哥为了破解镜像规则,把自己的部分意识封存在塔罗牌里!”她翻开“愚者”牌,牌面的小丑眼睛突然睁开,射出一道金光。金光击中铜钟的瞬间,整个钟楼剧烈摇晃,齿轮组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倒计时归零!”唐奕的手环炸出一团烟雾,“镜像空间开始坍缩,我们还有一分钟!”她的声音被越来越响的倒钟声淹没。徐麟看到镜中自己的影子正在逐渐实体化,而陈默和林小羽的影子已经拿起武器,对准了他们的本体。
千钧一发之际,徐麟想起占卜师临终前的话:“真正的镜子不在墙上,在心里。”他突然举起手,掌心的火焰纹路与铜钟上的符号产生共鸣。当虚影徐麟的子弹即将击中他时,他猛地握拳,大喊:“我看到的不是恐惧,是真相!”
整座钟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捏碎。铜钟炸裂的瞬间,徐麟看到无数透明的孩童身影从碎片中飘出,他们颈后的火焰符号正在消散。苏晴的塔罗牌漫天飞舞,最终拼成一道金色的光门。“快走!”她推着众人穿过光门,自己却被一股黑影拽住脚踝。
徐麟转身抓住苏晴的手,却摸到她腕间冰凉的金属环——那是神秘组织的控制装置。“别管我!”苏晴将匕首塞进他掌心,“去找钟楼最底层的‘记忆核心’,那里藏着首领的……”话未说完,黑影将她拖入黑暗,只留下一串逐渐消失的塔罗牌。
光门即将关闭的刹那,徐麟看到钟楼底层闪过一道熟悉的银光——是局长的袖扣。那个与神秘组织符号相似的纹身,此刻正在铜钟的残骸中发出幽蓝的光。而在他掌心,苏晴的匕首刻痕里,浮现出一行小字:“双面人不止一个。”